管家小心的用嘴把獅子頭上的灰塵吹了吹，告訴曹夢文說：“這倆個東西可是開過光的。”

曹夢文擡頭看看天逐漸要亮了，便說：“我便先回房裏，昨兒個我也沒有怎麽睡覺，天亮便不要叫我了。”

管家點點頭應了，送曹夢文到樓梯口，目送曹夢文上樓，看著迷迷瞪瞪的下人，便提醒道：“老爺寬厚，你們便不要有絲毫的懈怠。”

眾人齊聲應了，管家便小心的往樓上看看，低聲說：“你們小聲一些，小聲一些，老爺昨兒個也沒有睡好，不要吵了，各回吧！”

管家一個人在黑洞洞的客廳裏站了好一會兒，身體突然佝僂，背著手往自己房去睡了。

曹夢文在樓上，喝完酒杯裏的酒，聽到床上有動靜，知道玉兒還沒有睡覺，只聽她問：“在喬治那裏沒有喝酒嗎？”

曹夢文搖了搖頭，放下空酒杯，躺在玉兒身邊，問：“你說我沒有銀子會怎麽樣？”

玉兒遲疑了一下，隨即一笑，手摸著曹夢文的額頭說：“沒有銀子您還是舉人老爺。”

曹夢文了然，坐起來，回頭抱住玉兒，頭緊挨著他的胸脯，卻聽玉兒在他耳邊低語說：“老爺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！”

“好啊！”

自然便是一晚上的動靜，上海外的月光不會與上海有洋人占領而暗淡，也不會因為外面太平天國的人而對裏面有絲毫的影響。

如果但說沒有絲毫影響那也不準確，有一個人給他留了一封信，是上海的鄉紳要他捐款給一個外國人。

曹夢文覺得格外的好笑，堂堂的中國竟連個能打仗的人都沒有了？叫什麽畢花，具體是那一國人不知道了，但聽說是個水手，他就是一個在自己國家不得志的男人，在上海得到鄉紳的支助，用流浪漢，水手，甚至是拉皮條的，只要打贏一次，便能拿到一筆銀子，而曹夢文也要出這筆銀子。

正是無奈，曹夢文在床上看著外面的光，還是不得不乖乖的交出銀子，太平天國進來，啥都保不住。

第二天李順嘴帶曹夢文到了上海的鋪子，這模樣倒與洋人的鋪子有那麽一些一樣，但還是改不了一份雜貨店的模樣。

歐陽青與他馬頭等在一旁，曹夢文指著桌子又指了指對面賣鴨子的，問：“我們與他有什麽區別？”

李順嘴不明白曹夢文的心思，遲疑了一下，試探著說：“吃鴨子要喝口酒？”

曹夢文楞了楞神，隨即看著李順嘴，見歐陽青和馬頭以及幾個夥計泯著嘴，他罵道：“誰問你這個了，不過我挑的這個地方還是不錯啊！”

歐陽笑語：“東家你看看，這地方花了很大的功夫來修裝，好不容易才做出來這麽個樣子。”

說著話，一個夥計匆匆忙忙的跑進來，對李順嘴低語了什麽，他神色一變，看了一眼曹夢文，打了個眼色。

歐陽青便把眾夥計都趕了出去，李順嘴才說：“剛才有夥計說我們這裏發現了大煙。”

曹夢文靠著箱子，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，喊：“快，快，快帶我去。”

李順嘴扶著丁鼎由剛才那個夥計帶著到後院，他很慌張，看著一口箱子整整齊齊的擺著大煙包，曹夢文喘著氣，問：“怎麽回事？怎麽回事？”

“東家我們也不知道啊！這是從山西運過來的，怎麽就有了大煙。”

曹夢文讓人關上倉庫的門，手握著大煙塊，環視眾人，問：“這是從那個蛇頭的倉庫拿出來的吧！”

李順嘴點點頭，說：“現在貨都只能走他的倉庫，會不會是拿錯了。”

曹夢文看著箱子，搖了搖頭，瞇縫著眼，打量了標記，這是不會錯的。

“這滿滿的十大箱子都是？”曹夢文漸漸的心平氣和，問夥計。

夥計連忙都拿鐵鍬給打開，喊：“東家都是，都是大煙，這……。”

李順嘴低聲罵道：“你給我小聲一些，不怕別人知道？”

夥計猶疑的問：“我們怕什麽，整個上海都在賣這個東西，只是誰故意放在我們的箱子裏？”

曹夢文扔在地上罵道：“這是要拿銀子讓我下水啊！”

李順嘴幾乎同時與曹夢文想到了喬治，只有她才有這麽大的手筆，可這又沒有道理啊！

曹夢文問：“這要如何處理？足足十大箱子，這是多少銀子？”

“五萬，東家我見過蛇頭與人交談十箱就是五萬，要是成色好了，還要貴。”

曹夢文看這個夥計，李順嘴便指著說：“這是老白家家生的夥計，我見他活潑，便留了下來。”

“你說說我該怎麽處理？”

“曹東家以小人之見應該敲鑼打鼓的送到黃浦江上，然後燒了，推下水，讓別人知道您是一個什麽人。”

曹夢文點點頭，問：“你叫個什麽名字？”

“黃大，這樣的名字東家好記。”

曹夢文看著這些個大煙，心裏頭盤算著，便點點頭，說：“這件事我便不出面了，李順嘴也不應該出面，那便由黃大你帶著去。記著不能留下一點。”

黃大用力的點點頭，說：“東家放心，這一次一定讓黃浦江上都知道我們長水的大名。”

曹夢文看著馬頭，便說：“你在一旁攔著，不要讓別人打擾。”

馬頭知道曹夢文的心思，點點頭，說：“東家您放心吧！”

說完便幹了起來，打開倉庫的門，十多個夥計都進來了，然後擡著箱子出了貨棧，曹夢文看著擡上一輛輛馬車，問李順嘴：“為什麽會這麽做？”

“東家您是幹幹凈凈的生意人，沒有人有您的把柄，便沒辦法讓人徹底放心。我看這喬治是要曹東家徹底成為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。”

曹夢文看著李順嘴猶疑的問：“難道我還不是唯利是圖嗎？”

李順嘴與歐陽青一齊搖了搖頭，歐陽青說：“曹東家如果您是唯利是圖的小人，那些大煙便會收下。”

曹夢文目光便有一些堅定，他當然唯利是圖了，可是這虎門銷煙好像還歷歷在目，他實在是不敢啊！

隨後便要李順嘴把這裏徹底改的與洋人的地方沒什麽兩樣，更是自己寫了英語單詞，讓李順嘴重新做個牌子。

交代完這些後，歐陽青便出去辦去了，李順嘴和曹夢文在密室，他掏出了文書，曹夢文見了笑道：“這樣將來我也好脫身。”

李順嘴同樣高興的點點頭，低語：“東家我改變主意了，讓那個黃大來做這個老板如何？”

曹夢文看著李順嘴，等他與他解釋，只聽：“人很聰明，但我們真的要找一個替罪羊嗎？東家您是心好的人，我不想您良心上過不去。”

曹夢文看著李順嘴嘆道：“無論如何都不能連累到我們，至於其它的你看著辦就好。”

李順嘴收起文書，一個夥計來稟告說：“一個洋人來找東家。”

曹夢文以為是喬治，卻沒想到是一個神父，他見了曹夢文便把王府的令牌拿了出來，曹夢文見後，趕忙邀進密室，留下李順嘴後，便問：“不知道閣下是……。”

“我是你們中國人所說的二道販子，曹東家可以叫我博德。我來是告訴曹東家船已經在公海，曹東家什麽要貨，便能進入上海。”

曹夢文連忙阻道：“千萬不要進入上海，進來就出不去了。”

博德看著曹夢文，猶疑的問：“上一次便是運到了上海，很輕松。”

“博德，我想問這貨難道是任何什麽時候都能運過來，還是說需要時間？”

博德猶疑的看著曹夢文，隨即一笑，說：“曹東家只要工廠制造出來，便會運來，到時候見麻煩曹東家了。”

李順嘴給博德倒上茶水，問：“那些槍可是博德先生的？”

博德搖了搖頭，握了握自己胸口上的十字架說：“我是神的代言人。”

曹夢文便說：“這往返一趟博德先生一定很辛苦，這王爺遠在京城也不知道路途艱辛，李掌櫃把禮物預備出來。”

李順嘴從一個抽屜裏掏出一個存單，遞給博德說：“這每一次來往的車馬費勞煩了。”

博德接過，看了上面的數字，便收了起來，說：“曹東家的為難王爺不知道我們卻也想到了，我便住在教堂，這一次就算了，等下一次我們會按照曹東家的日期來的。”

曹夢文感謝的拱拱手，笑道：“博德神父不知道與這傳如何聯絡？將來我們在長江上也好方便……。”

“燈光信號，不過不必這麽麻煩，只要曹東家說個地方，我們便把船靠過去，到時候也安全一些。只是這買家在哪裏曹東家可要想好了。”

曹夢文連連點頭，送走這人，李順嘴心疼的說：“東家這一萬就沒有了，這要賺多久才能賺得回來？”

“不給這個博德銀子，怕是我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，你可知道這批槍炮能賣給誰？”

“長勝軍，東家他們不缺銀子，只是我們與他們聯系不多，只能等歐陽青回來一起商量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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